因为太便宜
一个搞音乐的中年人通过朋友介绍,向收藏家兜售一个乾隆官窑大罐。收藏家听说中年人急等用钱,价格大概会很低,心动了。于是俩人约在中年人的办公室看罐子。
收藏家去时,发现办公室里其他人各忙各事儿,并不拿正眼瞧他。中年人从一个偌大的纸箱里翻出罐子,收藏家接过细看。这是一个青花罐子,特别漂亮。凭收藏家的眼力和经验,他确认无误,那东西的年代是真的。他只是有点奇怪,从纸箱里拿出的罐子,罐面居然有一层油。
于是,他问中年人那层油的来历。中年人说:“不知道啊,但没事,咱擦擦看。”于是,他拿来办公室里屋一个枕头上的枕巾,对着罐子擦了几下。没油的地方收藏家看了,没问题。中年人又在其他几个地方擦了几下,也都没问题。收藏家再细看了一番,没觉出任何问题,就放下罐子谈价格。
中年人报了一个数。收藏家大吃一惊,因为这个数只有这类官窑大罐价格的1/5。这下他坐不住了。他要求把罐子拿到走廊外面去看。他平常看藏品从不用放大镜,可这次,他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来。
在走廊上,阳光直射罐子。收藏家用放大镜一寸一寸研究,终于,他在罐子顶部看到了一块不反光的地方。那是一个经过修复的缺口。过去有一句话,瓷器毛了边不值半文钱。意思是说,瓷器只要有残,价格大抵只值原来的5%。
收藏家最终没有买走这个残罐。他在回去的路上细想了看罐的细节,又发觉其实这是别人设的一局:办公室的人配合着中年人,装作对他的到来漠不关心;罐子上的一层油,应该是中年人有意放在厨房灶台十几二十天,让它整体蒙上一层油,以掩盖缺口;中年人擦罐子,知道哪儿擦得,哪儿擦不得……
这些掩饰,中年人其实做得很到位,收藏家原本看不出来。唯一的漏洞,是中年人开的价格。他报的数太低,低到收藏家难以置信。收藏家觉得,一件完好的乾隆官窑大罐真品,自己能以八、九折价格买下,就已经占了大便宜。中年人却报出那样低的价格,反而引起收藏家的怀疑:罐子不是赝品就是残品。于是他才想到要在阳光下、放大镜下细看罐子。
为什么想买?因为罐子便宜。为什么不买?因为罐子太便宜。这次看罐事件让收藏家感触颇深。他因此想明白了一个理儿:贪欲人人都有,但不是所有便宜都能占。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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